小亨利的綠色森林

有人說：常回憶說過去如何如何表示你的年紀大了。我沒這感覺，只覺得有些東西不去偶而想想，會覺得自己蠻枯燥的。

要從近幾年遇見這位小學同學說起。我叫他老馬，這是從小就這樣叫的。我們住在同一個眷村，從幼稚園同班到小學畢業。原本要讀同一所國中，可是新生訓練沒幾天，他獲得振聲中學錄取通知就跑了，從此斷了我們的同窗緣分。

老馬從小學一年級就擔任班長到六年級，其他小朋友一點機會也沒有；誰叫他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呢？那時心理其實不太服氣，雖然我總是在第三名附近打轉，也想弄個班長來當神氣一下。可是每個學期一開始，級任老師不管是新的舊的，第一天一定會問：誰是班上第一名呀？好傢伙，班長位置好像是為他訂做的一樣，馬上就被老師提拔擔任班長，老馬也從沒倦勤說不想當過，每個小朋友都視為理所當然。其實我不是想當班長享受號令大家的滋味，令我最羨慕的是：老師總會為老馬找一位上好的搭當，從班上漂亮女生當中選一位出來擔任副班長，像是夏曼雲，梁筱蕙這些女生我還記得名字的，大概都被點名過。這種和漂亮女生有親近機會的好康事兒，全教老馬一個人給包了。

老馬後來考上建國中學，之後再上了交大，最後攻入台大研究所。只有在他服國防役(科技預官)那段期間在中科院不同的所工作時，我們偶而在交通車上見到面。那時他變得沉默得多。雖然相較之下我的話似乎多些，但對這位同學，我還是維持班兵對班長的謹慎恭敬。聽說當年他在振聲中學讀書的時候，一樣年年擔任班長，功課好，文質彬彬，人又帥，簡直是萬人迷--多少女孩為他陶醉！這些輝煌的紀錄與想像中令人稱羨的情景，讓我馬上矮了好幾截。聊天時也要刻意維持一些氣質，從不敢造次。

中科院的役期結束後，他到竹科的公司工作，沒幾年就憑著專業技術能力與領導力出來創業，現在的公司也有了自己的品牌，還曾經是天下雜誌十大成長潛力科技公司之一。我們偶而還是會互相拜訪，只聊一些現在的工作與未來規劃的事情，從不談小學的種種。

猜想從小這些令人羨慕的經歷，也許就是他一直不肯出讓班長位置的原因。我也只有當做一個自己單方面想像的秘密，替他藏在我的心底，連他我都不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