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亨利的綠色森林

人生精華的時段是何時？我常常想著：我的精華歲月是不是已經遠去？

不記得自己滿二十歲那天發生什麼事情，但剛好三十歲那天卻是印象深刻。

那一天從研究室出來，準備回新齋盥洗。走過四樓的走廊，晨光斜斜地透過教室窗戶洒在地面上。長直的走道，只有一個人空洞的腳步聲。

窗外樹影婆娑，陽光燦爛；又是美好一天，我卻心情沈重。感覺那天起，我心神不寧好一段時間。彷彿失去某些機會與權利，讓人不捨。最讓我奇怪的：過去的時光，想不起做了什麼，就這樣沒感覺的消失了！

那是一種東西被偷偷搬走的空虛感。突然令人緊張：自己原來早已浪費了不可重來的過去。回顧那一個摸索的階段，對未來充滿憧憬與期待，好像想完成什麼都可能。那個年紀，大家彷彿嫩枝伸展的幼苗，英姿煥發，渾身充滿長成大樹的氣勢。可是空白的十年才發現：改變世界的距離是那麼遙遠，實際的我，仍好像在無形的框架中打轉；伸展的枝葉，觸不了藍天，蔽不能成蔭。我能做的，竟不過是感物傷時而已！

十年，其實不長，但足以讓人心生警惕。我又有幾個十年好用？

我已經沒有歲月可以揮霍，接著十年，然後再過十年，我從少年步向中年，感覺失去的比獲得的多；也許人生就是如此，帶著不可逆轉的無奈。青春從身體褪去，從指縫間溜走；我伸出雙手，抓不住什麼。

當看到聽到遠的近的朋友們談子女，談養生，談退休，我就知道自己的狀態了。我不想這樣，人生還有許多值得去嘗試與經歷的事；可是我又能有什麼不同？

嗯，大概在這裡吧。生命過程是生物性的規律，生老病死是演化出來的鐵則，必須坦然接受它。但我仍能保有青春的心靈，除非自己放棄，無人可以奪走。

那是一種自由，不是被約定俗成的氛圍與普遍的看法所禁錮。可是，又是什麼？

想了幾個月的問題，最近有了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