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亨利的綠色森林

在國外工作最傷腦筋的事情之一就是理髮。像我們這種從小到大沒什麼髮型變化的，在國內哪裡都可以理出差不多的頭。到國外就沒這種好事了，通常如果去美容院或髮廊，一定會來點設計感的。這可麻煩大了，我要哪種髮型？

學生時代有髮禁，我也圖方便，管它小平頭大平頭三分頭，什麼頭都好，只要趕緊理完，服裝儀容檢查交差就行。我也沒空去煩惱哪種髮型，梳理整齊，偷抹一些父親的柳屋髮蠟，就覺得很滿意啦！

頭髮可以留長之後，也是延續過去習慣，只增加分線梳理。因為頭頂有兩個髮旋，左分右分都行，可是頭頂一定翹起來幾綹不聽話的頭髮。理髮時稍微四周推一推，不要蓋到耳朵就好。

國外的理髮店沒這樣簡單，當然收費貴，總要弄些花樣外，你說修一修，他要怎麼修呢？人家從不知道我們對頭髮要求的簡單程度，萬一溝通不良，把我理成龐克頭，那麼下次跑馬拉松就不用戴頭套也可以吸引記者拍照了。這種畏懼的心理，過去在法國工作時十分明顯。

那時待在里昂，頭髮一直長長，不敢去理短。路上看到的髮廊，全都貼著設計的髮型。開玩笑，我那麼古板，把我頭髮弄得像老外燙得捲捲的，一定不敢出門。後來遇到一位留學生，請他幫忙定期理髮才解決。還得記他的名字叫劉登文，但離開後就斷了音訊，不知現在何處。

來維也納也一樣，但還有其他問題。外館同事介紹到一家台灣人開的名字叫台北的店，手法專業動作利落，從沒有這種好像上美容院被侍候的感覺，可是只稍微修了一下，年輕的老闆說他覺得這樣比較適合我。這些沒問題，但是收費23歐元。乖乖，理個頭要台幣ㄧ千元，我的頭好像沒這麼貴重，何況還要常理呢！

頭髮很快就過長了。經過華僑介紹，我準備到黑店去解決。這一家在那旭市場(Nach Market)旁邊一棟舊大樓的頂樓。那旭市場旁邊是所謂的中國城，有幾家中國超市，不過感覺就像每個國外城市的華人商店一樣，相當陳舊，東西不重包裝，好像品質也不好，大都是來自澳門新加坡和大陸的商品。我說是黑店，因為沒有招牌，只有在門口的對講機上寫著阿陳兩個字。

6月初一個週末，下定決心闖黑店。聽說理一次只要7歐元，哪有那麼好康的事？衝著便宜的份上，冒險也要試一次！

先在對講機請阿陳開門，然後拾級而上。阿陳口音一聽就知從香港來，好像磨刀霍霍，等著宰我一般。好不容易到頂樓，他家躲在角落中。開門進去，才發現他正在幫一個大陸女留學生吹頭髮。招呼我到另一間等，他只有一張理髮椅。

另一間可熱鬧，原來他太太正在做午飯呢，桌上已經放了些飯菜。我找張椅子坐下，感到尷尬。等一會兒女學生好了，趕緊上座，只盼早些理完，他們還沒吃午飯呢！

阿陳真不含糊，根本不問我要怎麼理，拿起剪刀推子就開始工作了。我還沒回神，頭髮已經掉落大半。哇咧，又剪又推又打薄，把我兩個多月長得頭髮一掃而光，還附送初次見面禮。我見大勢已去，想著可以更長的時間以後再理來安慰自己，付了7元，倉皇地逃離大樓。

我想是不是我看起來還有幾分軍人的英氣，結果他就送個解放軍頭給我。至於有多慘，你們不來是看不到的！